梅杜莎的舌頭

"午夜過後二十五分,一顆穿過大氣層之後剩下直徑十五公分的流星會墜落在新疆的草原上,幅射把一隻羊身上左半邊的羊毛燒焦。慧星消失在地球表面,新的閃亮的羊毛會在明年秋天長出來,只有那隻羊永遠知道慧星的力量。"

──那些看似睿智卻毫無道理的狗屁寓言, 第二章第三節


些花花公子們正在我們面前盤旋,而女孩和我坐在沙發上。今晚的我如此幸運,令人暈炫的女孩,有趣的對話。當我被朋友拉走,回到沙發時她顯然還在等我。她交給我酒起身去廁所,我偷喝了一口。沒錯,我總是偷喝女孩子們的酒,為了瞭解她們現在的感官趨向。

這聽起來很像偷穿女孩們的內褲以便瞭解她們的想法和行為,像性別錯亂的變態。但是只要那能讓我在今晚搞到女孩子,我什麼都願意做。這種為了和女孩上床的不擇手段,在本質上就否絕了性別錯亂這個延伸推論。

以結論來說,是我坐在這裡和這個美麗的女孩聊天,而不是其他正直,無法說服自己的傢伙。毫不自我懷疑,我的自信告訴我,我的價值是正確的。我可是花了很多心力才到達在自我辯解中贏過自己的境界。對於意識到這一切過程與門欄的人,這需要強大的自我信仰。


而那酒的味道讓我錯亂。

我無法理解在我嘴裡的是什麼。像是被創造出來讓人在未來拒絕任何透明的液體飲料,甚至害怕喝水,因為那會讓你想到這味覺。我就那樣留著震驚的表情盯著她的酒,直到她回來。

「你嘗了?味道怎樣?很糟吧?」她拿回她的酒,喝了一口,露出一副你中招了的微笑。

「天啊...這...」

正當我在尋找這世界上最醜惡的形容詞來形容這杯酒時,我感受到嘴裡冒出一陣香甜。我舔舔舌頭,天啊,我的舌頭簡直美味到極點了。當我發現,只嘗了一口之後,我用來判斷味道的器官本身的味覺就美好的時候,我知道這不是什麼合法的東西。

「….這…這東西是什麼?這嘗起來….」

我無法理解在我嘴裡的是什麼。她的微笑透露出我很享受你現在的不知所措那般淘氣,不等我說完。

「很棒吧?這東西叫做梅杜莎的舌頭 ( Medusa's Tongue )。它本身的味道糟透了,可能是你這一生碰過最難入口的東西。但一但她起效用,所有碰到你舌頭的,都會成為最美味的東西。它會暫時扭曲你舌頭上與舌根的神經傳導過程,不像一般神經界學術理論的預測,它不會剝奪你的味覺。反之所有的刺激,經過這扭曲過的神經傳導到大腦,都會成為像在天堂一樣的體驗。傳統醫學理論完全無法解釋它,沒有人能夠完成一份合格的臨床實驗,所以它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辦法合法販售。」


一切的道理是如此諷刺。要嘗試最美好的東西前,必需先吞下最難以忍受的醜惡。諷刺的是達到人間天堂的代價:如果你要到達常人無法得到的歡愉,你必需跨出超越常理所否認的界限,例如,犯下律法的禁忌。當然不是所有東西都值得那代價,但是這東西,這透明的液體,毫不掩飾地承認其自我的醜惡,成全了其他所有的事物的美好,所以她所向無敵。

「她可以讓你光吸自己的手指頭就高潮。但是你知道最棒的是什麼嗎?」

她突然撩起窄裙跨坐在我大腿上。那些其他覬覦她美好軀體的男人們帶著忌妒的眼神看著我們,好像他們瞭解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我用了某種神奇的魔法讓她對我狂熱。一定是這樣,這世界上不存在那麼美好的事情,一定是某種不合道理的魔咒。如果一切都合理,為什麼不是我在享受那身體


「聽著,這不是因為我想要跟你發生關係什麼的。這是因為梅杜莎的舌頭最好的效果,是在接吻的時候。我不想浪費藥效,而你是這派對我唯一想接吻的對象:我知道我不會後悔吻你,就這樣。我們可以達成這樣的共視嗎?」

她基本上在說,你是我從這豬籠中挑出來唯一想宰的豬。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想宰掉我,她只想吻我。什麼樣的男人會對這種樣的要求說不?除了那些自我意識甚高的男人,覺得「我比這更高尚,我應得的不只是一個隨意的吻。身為一個有原則的人類,我要對這美好但膚淺的經驗說不」。所幸我比這境界更高尚。

男女關係最基本的道理不是就建立在女孩子們在男性豬籠裡挑選一隻最順眼的豬來上這法則?美好而深刻的經驗只存在於你醒在一個你知道你深愛而她也深愛著你的人的身邊,當晨光灑在床上時,你想要和她共渡剩下的這一天,而不是想到一個藉口讓彼此脫困。如果你拒絕讓她在你的床上醒來的機會,你永遠不會真正知道那深刻是否存在。

所以我點點頭,我瞭解。


總是用相對論的引力法則去解釋一個吻,因為一個完美的吻不需要任何過剩的外力介入。我們所有能做的努力,只是讓兩個人接近到達一個程度。這派對,我們的相遇,這藥,都只是一個吻的基本條件,讓我們能夠如此靠近。然後引力接手。

我沒有辦法理解在我嘴裡的是什麼。千萬種味覺在味蕾爆發,旋轉,脫軌。許多事情突然轉變了運行的方式:常理失效,有人按下世界的靜音按紐,吻本身奪取所有事物存在的意義,打翻的酒突然不再是意外,比婚禮還神聖,梅杜莎的舌頭相捲在一起,唾液分泌,你感受到南亞的蝴蝶振翅引起這一切風暴,被長長的假睫毛刺傷,宇宙繞著你旋轉,理智跪拜,雙手無意識地在她的背上摸索,她捧起我的臉,離開,嬌喘,時間暫停,然後跳躍,稍微清醒之後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準備進攻,卻又再度無意識的游走,永恆持續的欲望,直到你聽到其他的聲音,睜開迷濛的雙眼,離開,悶哼,然後引力再次主導。


接近虛脫地趴在我身上喘息。現在我的舌頭真的沒有感覺,完完全全被麻痺了。我開口,因為無法自由地控制舌頭而有著奇怪的發音。

「別緊張,那是因為過渡刺激的關係。等一下就好了。」她也操著奇怪的口調,我們笑了出來。

她過快的心跳透過緊貼著的乳房傳到我胸膛。我看著天花板,腦海中開始回味,想尋找這個吻曾經存在的證據。過度操勞的唇舌想述說些什麼,欲言又止,同時嘆息,知道這一切消逝中的美好永遠無法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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