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雪

下黑雪的時候，接近中午，接近夏天，接近赤道。
雪雖然是黑的，但溶化之後就和水一樣透明，
所以人們並不在意，戴上帽子、穿上大衣，街上行走依然。
黑雪下的又急又快，不到一天，城市變成一整片黑。


很快人們發現聽不到聲音。黑雪把所有的聲音都吸收了。
因為聽不到聲音，公司和學校只能放假，等待黑雪溶化。
我沒有腳步聲地走在路上，一片寂靜，太陽很大，但街道是漆黑的。
屋簷下，陌生女孩把身上的黑雪抖落，露出白晰的肩頸，引來路人的注目。
電視節目暫停，開始播放五○年代的默劇，和世界名畫欣賞。
音樂家瘋狂地創作──每個人都是貝多芬，書籍供不應求，作家因為寧靜而量產。


正當大家開始習慣死寂、默劇、名畫欣賞、看書時，黑雪溶去。
城市慢慢恢復正常。除了一些人。
這一群人聚集起來，搬到遙遠的鄉間。
他們把房子和街道漆成黑色，吃毒藥把自己弄聾。


我考慮了很久，決定不跟隨他們。


多年之後，在我衰老之際，終於見到另一次降黑雪。
「啊...黑雪啊...上一次下黑雪時吶.....我還很年輕....」
我看著黑雪在手上融成水，對孫子說。




(完)